天楼人的“喜”与“忧”

天楼人的“喜”与“忧”

——一个贫困村的三日见闻

   2011年9月14日，天楼小学校长王杰

　　9月14日，我来到正安县中观镇。这是一个边远的乡村。十多年前，我曾在这里教过书。那时没有电，晚上照蜡烛或煤油灯。教室的窗户没有玻璃，学生在冬天冷得直哆嗦。没有学生食堂，学生们只能带一些干菜到学校来吃。

　　如今的天楼完小教学楼宽敞明亮，篮球场干净整洁。有了远程教育，有了爱心食堂，有了学生宿舍……

　　校长王杰，30出头，在天楼完小任职已三年了。谈起学校学生情况，他感慨地说：“难啦！”难在哪里？全校188名学生，60%都是留守儿童，他们需要老师们给予更多的关心和爱护。刘兴学老师，在天楼完小任教18年，对天楼村各家各户都相当熟悉。他说，凡是有点经济实力的，都把孩子带到县城或广州去读书了，剩下的，都是相对较为贫穷的。部分学生每月120元的生活费都交不起，学校只得减半收取。国家对小学生的生活补助费为每学期375元，对初中生的生活补助费为每学期500元，按4个月计算，每学期学生只需要补贴100元生活费即可。然而，就是这区区100元，也难到了部分家庭，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家庭收入有限。78名学生住在学校。他们星期五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到校。棉被是团省委和春天助学网有关负责人捐献的。

　　吃饭时间到了，学生们在爱心食堂前排起了队。莲花白和洋芋，热热的，学生们吃得香甜。听说国家的营养计划里规定学生一天要吃一个鸡蛋和要喝一杯牛奶，学生们问校长王杰哪个时候能吃上鸡蛋？王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学生们。很多学生都很懂事，他们明白要摆脱贫困必须依靠读书这个道理。去年，天楼完小九年级共有12名学生参加考试，有3名升入正安一中，有2名升入正安二中，有1名升入正安六中。

　　9月15日，学生王玉霞

　　9月15日，校长办公室。

　　我和九年级学生王玉霞交谈，她哭了。六年前，母亲去世。三年前，父亲去世。她成了孤儿，只能跟着70多岁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哥哥20岁不到，辍学后在广州打工，每年只有千把块钱寄回来。至于叔叔伯伯，他们的生活也很艰难，根本指望不上。

　　家庭虽遭不幸，但她却没有自暴自弃。上学期，她考了全年级总分第一名。

　　下午，我在校长王杰的带领下，来到了王玉霞家里。70多岁的爷爷和奶奶刚从地里回来，见到老师们，他们很高兴。爷爷花白胡子，身材矮小。奶奶满脸皱纹，有些疲惫。当提起王玉霞读书一事时，他们都表示大力支持，该给钱就给钱，没钱时借钱也要给。

　　据爷爷奶奶讲，王玉霞很勤快，星期五下午回来，总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煮饭、洗衣、剁猪菜、喂猪喂牛。活干完，王玉霞就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当天，我还走访了多名学生——

　　梅先会，四年级学生，12岁，父亲去世后跟着70多岁的奶奶一起生活。

　　赵阁，九年级学生，15岁，母亲去世三年，父亲生病近一年。

　　梅先宇，八年级学生，16岁，父母亲都在上海打工。

　　……

　　他们还是孩子，他们需要更多的帮助。

　　天楼籍在外乡友秦云，身在北京，但却时刻关注着家乡的教育，关注着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他决定对天楼完小品学兼优及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给予帮扶，每学期资助累计12000元。小学部分，实行对口帮扶，每班3名，每人每学期帮扶300元。初中部分，实行每班每学期考试成绩总分前五名奖励，一等奖1名，奖500元，二等奖2名，每人奖400元，三等奖3名，每人奖300元。

　　9月16日是，山村贩猪人

　　9月16日，通过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姓王的朋友。

　　他养过猪，做过木材生意，曾经两次南下广东打工，后来，又跟着朋友贩猪。“喂猪喂不赢市场，农村人在面对变幻不定的市场行情时，总是这样感叹。但他们不会因为市场行情不好就停喂，往常喂几头现在还喂几头，逢贵卖贵，逢贱卖贱，不喂猪又做啥呢？种的包谷让猪吃完，栽的洋芋让猪消灭光啦。猪太容易生病了，瘟疫到来，一个寨子的猪都会生病，这可愁坏了庄稼人，忙坏了赤脚兽医，那本脏得有数亿病菌的笔记本上，不知记下了多少养猪人欠的账。猪死了，圈空了，庄稼人的心也空了。”王姓朋友对养猪显得有些悲观。

　　“猪贩子和养猪人永远是矛盾的。猪贩子总会把价压得很低，以谋求利润最大化；养猪人总是希望把价卖到最高，养一头猪不容易啊。说起来，猪贩子也不容易哦，一车猪，经过长途运输，很容易死掉一两头，那么利润就会归零甚至为负数了。和养猪户打交道，不知要磨破好多次嘴皮。许多养猪户是不问市场行情的，有时要的价简直会让猪贩子晕倒。这种不问市场行情的人养的猪，往往会喂很长时间，有的就长到四五百斤。”谈起贩猪行当，王姓朋友一肚子苦水。

　　“我亏过，也赚过。亏了钱，会无比沮丧。一次我赚了钱，就去成衣店买了一件皮衣，那种痛快劲是局外人无法体验的。我们当然也吃过很多苦头。那个雪花飘飘的夜晚，汽车在半路熄火了，怎么也发动不了，冷气入骨，一生忘不了。”

　　离开天楼，王姓朋友的故事还在我脑里回旋。 骆礼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