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

作  者: cloudmist

[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


        山中十五日，胜却人间无数！
                              －－－－题记
        8月12日
        西南行

        呵呵，再不来添砖加瓦，估计私底下就要被追问死了。这世道，坐佛乘仙难，但
做人想要背后不被指脊梁骨，也很难啊！

        我到贵阳已有时日。关于这里，贵州，之景致，之风土人情，由于城市里驴族们
的发掘，市面上出版的书目也可汗牛充栋了，我也不想赘说了。有一本阳正午的《贵州密
境》值得推荐。

        关于贫困，我先也不多说。但那时时可撞见的眼神，不是触目惊心就可搪塞过去
的。即使我身处贵阳，贵州的省会城市，安置的地方又是贵州师大，在这里也算繁华地段
，但那些眼神以及面孔，那么幼小，那么不经意间就叩击了你的心灵。他们，比之许乐平
先生画下的三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说贵州的气候吧。我真的恨不得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能给她，因为她是如此的
熨贴人心，叫你深深地感激。

        我是从南京出发，先乘坐和谐号取道上海，后到的贵阳。

        彼时，南京的桑拿天简直叫人不想呆在这星球上了。那些天，基本上采取不出门
的政策。即使在家，空调也是每天运作18小时以上。那种感受，真的是有在火炉边上烤的
感觉，而且是被绑住再烤的。叫你难受，但却无法解脱，也没有一刻喘气的机会。

        上海也大同小异，我也就不多言了。随后，即使在火车上，但沿途的高温及热气
发散，还是淫威不散。

        车子进入贵阳境内，仿佛真的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这里插播一下景色啊，虽然说了暂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大谈景致，但还是忍不住
。贵州多山是有名的，且多的是喀斯特地貌的绵延群山。

        在北京的朋友，估计大多知晓京郊房山的十渡，那里也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且
十个渡口在群山间蜿蜒，甚是婀娜。但我要说的是，十渡夹岸的山也正是喀斯特地貌的形
状。

        我是去了十渡，才知道什么叫喀斯特的。但亲身来了贵州，才真正地看到了喀斯
特的大美。

        火车从山谷里呼啸而过，有时也穿山而过，两边夹的都是喀斯特。我往左边看到
的是山，往右边看到的也是山。铁轨经过的大多是谷底，也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户人家。
满眼都是山，满眼都是喀斯特。

        两相比较起来，京郊十渡的喀斯特是那样秀丽而婀娜，顾盼生情，给人黑眸红唇
皓齿般的养眼。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逃生的人们，奔波到这里，竟似忽地看到了生活的别
种面目和风情。也像是赶累路的行人，躺在藤萝椅上，身心舒泰地看一段曼妙的歌舞。而
表演的女子，美是美的，因为她们都是精挑细选后的精雕细琢。你再去挑，大抵若不是火
眼金睛的话，是挑不出什么不好来的。但好的、美的就一定是熨贴我们的？仿佛都是暂时
的寄情，断做不了永久的陪伴。

        而在这里，刚进入贵州境内，我看到满眼的喀斯特。我第一念头想到的是十渡，
但我又知道，这样的喀斯特，是不同于京郊的十渡的。这里的美，活色生香又千姿百态。
我想每个人在这里大抵都会找到自己心仪的素面朝天的美吧。我幡然也就知晓了什么叫大
美不雕了。这里的，即使是不秀美的，她所拥有的不秀美也是一种独特的美，竟叫你生生
地忘了什么叫做美丑的标准了。望着这些的大美，你或许也会忘言的。

        还有，很多次，我看到云朵就在山顶上走，但忽地，他又顽皮似地跑到了山脚，
贴在了我身侧的窗户上，等到我细细地去看时，他又消失了，或许这也就是他来这世上走
一遭的全部历程了。生于山，逝于山，这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也遇到了雨，因为是暑夏季节。暴雨多，再加上山涵养的水分再凝结下的山雨。
都是不一般的经历。

        真正到了贵阳后，恍如隔世般的，昨天还在上海酷暑难挡，今天就清凉无汗了，
那里就有这样的极乐世界呢？昨日的酷暑和燥热是真的存在过吗？而到了晚上，还必须盖
棉被。若不是这次的机缘，我怎可以在这样暑气的季节里得享这样清凉无汗的日子呢。


        一进入山区，再出来，就顿有了西游记里石猴出世的顿感，别有洞天的山中无甲
子啊。这样一想，真的害怕出了这个“水帘洞”，又去惹那满身的臭汗了。

        贵州向来就有“地无三分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的说法。我想大多是由
他们的地理环境造成的吧。山区，多山，所以地无三分平。山上的树木涵养水分，适时地
滴落一阵子雨，滋养那些山和树木。如此反复。中国有农耕的传统，全是山，可想而知，
大多地方不适宜五谷耕种了，所以贫困开始恶性循环了。

        这几点，我在贵阳，印证得很完整。尽管是省会城市，但也总是一个坡连着一个
坡的，叫你在贵阳城内走路，竟感觉人生变得很不平坦而吃力的感觉。尤其像我这种懒人
，生来最怕的就是走路，因为怕走路，连女子们最爱的逛街也时常都懒得去进行。

        天无三日晴，也是有目共睹的。现而今，外人也开始瞩目贵阳的舒适了，开始了
避暑节这样的活动。自然，作为城市，他应有城市所有的一切，但又比外面的城市多了份
清凉和闲暇，果真是好地方。

        但还是说点不好，否则诸位会以为这样的好反而全是我杜撰的一样。贵阳这个城
市整体很脏。我曾笑言，那是因为她们的街头小吃太多了，那个烟，那个煤灰，把城市熏
出来的。是的，大抵情况如此，贵阳人有爱烧蜂窝煤的传统，即使是乡间也是如此。我就
很纳闷，在乡间，那样的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他们为什么不用灶台呢，他们山上的木柴
那么多。问过郊区的农民，他们说烧柴火很脏，烧煤干净，我竟不晓得到底哪句话是有科
学根据了。但这种脏，仅是那种能踩得到的脏，就是一种灰灰黑的，仿佛煤渣般的。但无
浮尘。南方就是这点好，因为多雨，空气湿重，连灰尘也轻佻不起来，可以常年地开窗。
若是在北方，灰尘仿佛失重了一般，到处乱窜，你开窗一日，就能在地板上桌上抹到一寸
的灰，叫人恨。

[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2）      

        现在可以说说吃的了。前些日子，我去师大打印文稿，生生的70来页。折腾的时
候没有注意页码，一排版，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让我小小一惊的是价格：平均5mm一张。我
很不满！要知道，我在北大纵横惯了，到哪里也是1mm/p的主儿。还没敢在这里撒野呢，就
把俺给震住了。

        我恨恨地说，你们这咋啥都比外面贵呢。（注意：在这里，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
另一个世界。他们很多人，说起贵州外的城市，就像我们日常说到某个外国家一样，感叹
一句，然后就是干我何事的神态。他们自成一世界，竟叫外人有些艳羡又难以进入。）老
板，乐滋滋地说，这里吃的便宜啊！哈，这句话，我立马附和了他。

        呵呵，大言不惭地说一点，这里的小吃真的可以让我乐不思归了。这对我这样的
，向来少胃口又小胃口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得。关于这里小吃的详细资讯，baidu一下就是
一本大全了。我也懒得说了。我只捡我喜欢的来说啊，不对胃口的不要怪我。

        我第一爱吃的是这里的粉。其实就是米做的面条状。有宽的，有细的，有酸的。
写到这里，尽管中午也饱吃了一大碗，但还是噎了下口水。我尤其爱吃的是酸粉，圆圆的
面条，干拌的，加汤的，我都馋死了，爱极了。刚来几日面对满桌的佳肴，但惟独念着外
面小吃摊上的一碗粉。至于价钱，那果真是上面的老板说的：便宜！因有些素食的倾向，
我只吃单粉，吃圆了肚子才2块半大洋，神啊，若是我走了，请让我背走一个米粉摊子吧！


        还有个极爱吃的是恋爱豆腐果。天啦，说到这个，口水已然下滴了。这个简直都
没法形容了。块状的卤水豆腐放在一肩挑的炉子上烘烤着，炉里面是个蜂窝煤，上放一个
篦子，豆腐就在上面反复烤着。老嫩皆有。等到吃时，扒开一口子，放入这里特有的折耳
根和辣子等调料。随之入口，那个香啊，酸啊，辣啊，再加上豆腐两面烤得焦焦的的香及
脆。所有味道一起入口，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若是遇到了对的那个人，谈一场对的恋
爱，即使生别离或死相随，也是美的。但若是遇到了错的人，还谈场错误的恋爱，那铮铮
地大约只会剩下荒唐可笑而无聊的结局了。哦，神啦！如果可以选择，我可以只吃恋爱豆
腐果而代替恋爱么？

        这些还远远不是全部。还有丝娃娃和春卷，那叫一个爽口和美啊！满桌子的菜都
切成丝状的，取一张比纸还薄的米皮包起来，再蘸这里特有的调料吃。哦，上帝，观看那
满桌的红红绿绿的，就叫你想扑上去饕餮一番啊。
还有土豆，在贵州被叫做洋芋的，也只有在这，土豆被当成了小吃，而且琳琅满目。想到
了我在北京的两个女友，平素爱极了土豆，要是她们在，该是多么的雀跃啊！切成各种花
样的，在街角随意摆一平底锅，放油里炸熟，捞出来蘸着糟辣椒吃。这在贵阳的大街小巷
，随地可见。

        还有土豆做的粑粑。在北京时，有个同事极爱吃贵州菜，每次去吃，都有道土豆
泥，才2寸左右的碟子，搁几小口土豆泥，竟卖到十元大洋以上。在这里，一个洋芋粑粑，
也就是土豆泥做的，实实在在的，就能把你喂饱，才一个大洋。神啦，让那些不在贵州的
又好吃土豆泥的人们，都吃得听见银子花花地响吧！！

        申明：以上内容，纯属个人亲眼所见，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如有谬误，概不负
责！

        明天我们将要上路，往山的山那边行走。

[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3）

千呼万唤始碰面

8月9日
        接到秋田的信息，问我们何时出发，在路上与她保持联系。我告诉她我已经到贵
阳了，打算第二天去拜访未未，但是他们第二天要去太原开会，我只好作罢。继而秋田告
诉了我第二天李博也会到贵阳。

8月10日
        我与李博联系上了。得知他在黄果树，fung也到了。但是我在贵阳的日程已经无
法更改，所以没有办法前去和他同玩了。实乃一大遗憾。

8月11日
        一天无话。因为没有了大家，自己是游荡的。

8月12日
        李博、fung都回到了贵阳。两个长期的也都于傍晚时分的火车到了贵阳。未未、
秋田、lb、fung都去接了。

8月13日
        我下午3点去了贵阳市陕西路1号的贵州科学院。在春天的办公室，见到了一干人
等。
        李博，这个先前与我有过一次短信联系的大男孩。但见面后，就觉得他比自己意
料中的要稳重，更有想法。其时，他穿了件从凤凰买回的麻布短衫，别有一番不同的气息
。
        秋田事先也联系过几次，也想到她的秀美。但没料到她的秀美之外，是这样的娇
小。看着她，我都觉得自己也变得强大起来了。
        还有fung，作为短期的，只知道大概的情况。看到时，却亦然是个帅哥，深情款
款而眼神深邃，仿佛藏了无限的情怀与远意。
        而漠漠和徐哥，两个长期的，我后知后觉，他们是第一次撞进我脑中的人物。漠
漠也是个随和的人，徐哥，则绝然没有老大哥的架子。虽然大家都事先不了解，但甫一见
面，一切就是那么的融洽。
        至于未未，我见到他，就讶异于他的身高了。那么大的个头，却出奇地瘦，我总
担心他是不规律饮食造成的，生怕他走路会失重，被风吹倒一样。
        现在只剩下梦泽了，医生有事不能前来。我稍后回先前的住处取了行李，晚上与
大家同宿。第二天一早准备开拔。
        晚上，我再去次南门时，见到了梦泽。这是这批支教中，我联系最多的人了。在
我的想象中，她是个极其懂事和知会人心意体贴的人。长于北国，却有着南方人的细腻，
叫人怎么都觉得爱不释手。
        于是，我们这一拨人，终于见面了，真好！这些，都是我们各自前生修了500年才
得来的吧。大家会同舟共济15天！！哦耶！

[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4）

梅子坝，我们来了

             走吧，人间的孩子，
             与一个精灵手拉着手，
             走向荒野和河流，
            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了，你不懂……
                       ——叶芝

            从14号一大早就出发，先到遵义，再从遵义到正安，正安留宿一夜，10元每
人。

            第二天又上路，从正安出发，到小雅镇时已经是15号傍晚6点了。我们匆忙吃
完饭，匆忙去小雅教办报道。

            幸运的是，在小雅镇东山完小骆校长的帮助下，我们包到了车。原本大家都
已作好步行进入梅子坝的打算，所以在正安采办物品时，除了学校孩子们需要的，自己的
东西尽量一再精简。

            准备出发了，我和秋田2个人坐司机旁边，我们的后排坐了漠漠、梦泽、未未
。至于博弟、峰哥、徐哥，就只好委屈他们坐在车篷里了，那里还有我们随行的去梅子坝
落户的全部家当，还有博弟、峰哥他们从学校募捐的物资。

            其时，夜幕已完全降临了 ，若是在城市里，该是华灯初上，霓虹一片的景象
吧。但在这里，整个山区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四周黑黢黢的，但仔细看去，还是有星微
的人家灯火点缀，别有风情的淡淡韵味。可大伙仿佛才有了终于上路的快意恩仇，并且快
见到朝思暮想的梅子坝的兴奋和雀跃的心情，大家都很欢快。

            车走了半小时不到，过了东山完小，就是完全的山路了。我只怕自己的笔无
法状摹那样的景况。听司机一路介绍，那是当地的村民自己组织开的，都是用炸药轰炸掉
山的一侧而开的路。所以可想而知，路是颠簸不平的，深深浅浅的沟壑，路的一侧就是悬
崖或者不见底的灌木丛。不知道后面的同事们作何感想，我和秋田坐在副驾上，很多次，
车下的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很多次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机是个诙谐的大哥，每一遇到险象环生的路况，就问我们怕不怕。我和秋
田总是握紧了手说：大哥，我们相信你。此刻回想，那是可怕的一程，很多次的弯道，近
乎90度，司机都胆大心细地打好了他的方向盘。也很多次颠簸不堪的路面，他都谨慎入微
地处理了。若是那个夜晚，司机稍微一不小心，很多的后果，我们都不敢想象。

            但是当然了，这也得感谢骆校长。他一直骑着摩托车在前面给我们探路，一
遇到很难通过的路，他就停下来提醒司机注意，找些石头把路垫平整些。就这样一路护送
到梅子坝。   

            车子在这样的路上颠簸了近2个小时，秋田告诉我说，快到了。我探头看去，
除了满天的星斗，啥也不见。是的，那里的星星是那样的美丽闪烁。仿佛初生婴儿般的，
不沾染灰尘的纯粹亮丽。

            我说，啥也看不见啊？秋田说，在我们头顶呢，再拐一下就看见了。

            她是对的。车子拐过去，就是梅子坝了。




            但我们首先看到梅子坝的，不是我们的眼睛，而是我们的耳朵。

            那是一种声音，在告诉我们，这里就是我们要驻足的地方。

            那不是乡村里特有的夜虫的鸣叫，

            也不是守户的狗见到生人时的狂吠……

            这些，在这样的梅子坝的夜里都变得腼腆起来了，藏到了各自的深闺里面了
。

            那是我们外面世界里，过年或者婚嫁等重大节日才鸣放的鞭炮声，在告诉我
们——是的，远方的人儿们，你们现在脚下踩的土地是梅子坝了。梅子坝，是贫穷的，但
是怎样的暗世，也都有着响亮的声音和无边的浓情。

             鞭炮声一响，我们就懵了，也马上，车子就拐了上去。灯火几点，却也通明
。我们都还坐在车上，漠漠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样，我会哭的。而她的话音还没落地
，我的眼泪就不经思索地倾泻而出了……

            梅子坝，用我们措手不及的方式在欢迎我们，在这样深的梅子坝的夜里，很
多的村民，看来都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们原初打算在天黑前进入梅子坝的，但由于我们的
车子在前来小雅的途中坏掉了，所以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0点钟了。

            鞭炮整整鸣放了一刻多钟，仿佛这四周成片成片的山都要在这样的夜里被唤
醒了一样。我也相信，我们的此行，每个人的内心此刻都是感动、充盈怕有所负的。我们
下了车，很多村民马上前来帮我们搬行李。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身影，我的心头哽咽一直
难消。有时觉得，他们的贫穷，只是地域的不同而已，作为人的个体，他们却世代背负着
贫困疾病缺知少识的恶性循环。梅子坝，我们来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请一定要象今夜给
我们的声音这样响亮地接受我们，包容我们，不管好坏，不论美丑！因为我们对你倾注了
太多我们所能想到的美好心思。

            （呵呵，写着写着，就落泪了，写不下去了……………………）

[日暖月明] 梅子花开（5）

8月15日夜，梅子坝,我们的初夜


        鞭炮声还没完全停下来，村民们开始帮我们搬行李。

        这时候才能定睛定神仔细看清他们的模样。他们有着褐色的面孔，很多人头上包
着头巾，有点苗族的风情。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但丝毫不冲淡他们满面的热情和真诚，一派的祥和。

        他们虽然没有富裕的物质生活，但从他们的眼神他们的面容我们能体味出他们渴
望改变现在不美好的决心，他们也希求着更好的生活状态。但若是现世在他们身上实现不
了的，他们也没有一丝的怨天尤人，他们转而把所有的期望倾注在他们的子辈孙辈身上。
而我们的到来，不说带去了什么，但分明能感觉到在他们而言，就带去了外面的世界，那
是个他们很多人始终没有见到过的世界。那里其实也有很多的悲苦与不堪，但在他们，那
里是个理想中的世界。那里有明亮的屋舍，那里有无穷的食物，那里有温暖绚丽的衣服…
…

        我们也开始着手整理晚上睡觉的房间。春天的图书室由于安全性比较良好（窗户
加装了钢筋条），由女生居住。我们把两张单人床拼凑在一起，做了个大的双人床。接下
来的日子里，那上面将会横躺着睡四个女生。哦耶，梅子坝的4女侠！我们是多么不一样的
四朵花儿，但在梅子坝这块贫瘠又风情无限的土地上开得那么欢快而无芥蒂。

        大家齐努力，把房间大致清扫了下并铺上被褥等。男生们也在他们宿舍那忙得不
亦乐乎。当地的老师们，由于骆校长的到来，则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并开会。梅子
坝小学是一所村办小学，隶属于东山完小，骆校长是东山完小的校长。主管梅子坝事务的
骆老师在向他汇报相关的工作，他们也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着，整理着相关的文件，商讨
着一些问题。

        还有个瘦小但却干练的身影，一直在帮着我们忙进忙出的，到第二天我才知道那
是代课的梁老师，是梅子坝最年轻也是最有学识和干劲的老师。

        这样一忙乎就到了12点钟了，当地老师在办公室里准备了一些啤酒和可乐。欢喜
牌的，这是我们所有人喝过的最经典的可乐。骆校长说是给我们接风。于是我们8个人和当
地的老师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第一次正式碰面，大家坦诚地互相介绍了下，并作了个简
单的分工和对接下来的梅子坝学校的工作的展望。

        这些完了之后，骆校长还得骑着他的老爷摩托车走那颠簸不堪的山路。真的为他
担心。其他老师也摸着沉沉的后半夜回去了。

        我们还得去找水回来洗嗽。先是到学校下面的那户人家缸里面去舀，见底后又到
对面的老乡家里去叨扰了几桶。又用在正安买的电磁炉和水壶烧了水草草冲了个澡，就次
第倒在床上，其时都已经2点多钟了。每个人倒头，就沉沉睡去了。都没来得及看学校校舍
的周围都是些什么景物，到处都是黑影憧憧。我们甚至都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

爱春天，爱你们      

        今年暑假我又一次在黔山秀水中"流窜"，只是身份稍有些变化了：我从去年的纯
“支教者”，变成了今年梅子坝学校赠送的纪念茶缸上刻印的所谓“领头人”。这充满深
情的称呼着实让我心中惶恐不已！扪心自问：我到底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一个人静静时，
这个问题总会浮上心头，逼得我倍感惭愧而不禁涔涔汗下了……说这话，决不是我故作姿
态的矫情,而绝对是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想，所有真正跋山涉水地去经历过的人，都会有
相同的，强烈的感觉：其实我们做的真的太少，太少！

        支教的生活，与其说我们在付出，倒不如说，我们一直是在收获！且不说在山区
的孩子、家长和老师那里所获得的巨大的精神财富，光是我们支教者之间纯粹明丽的情谊
、我们灿烂响亮的日子，就足够每个人弥久留恋，回味一生了。短短的两段半个月的日子
，那些人，那些生活，都是我们所收获的无价的珍宝！我们福祸与共，甘苦相携；爱彼此
，也爱那段春风旭暖的美好时光。

        武艺、小彬、林琳、令狐；璇璇、博弟、海峰、燕子――我的亲亲们，他们一个
个锦心绣口，一个个妙笔生花，一个个才华横溢……他们回到各自的生活空间之后，纷纷
捧出了记忆中的珍珠。一篇篇手记，是大家放逸“桃源”，携手奋斗的印记。所以，我实
在忍不住，将他们的支教手记全数“偷来”，收藏在我的空间。于是，我们曾共享过的美
好时光，在他们的笔下、我的空间里面一点一点的铺排开来，温情弥漫，春意盎然

        好喜欢云梦的话：“最美的时候，我们在一起”，我真爱极了这个题目；好感激
博弟弟点点滴滴、事无遗漏的记实回顾；好佩服月明字字珠玑的华采和灿烂明丽的积极心
态；好欣赏诗心投入地工作时对孩子们满溢的爱，以及专业的理性思考和纪录……还有，
还有：还有汪彬精心制作的图片总结，还有海峰的鸿篇巨制、催泪大作《守望春天创刊号
》电子杂志，还有林琳战胜自我、磨炼意志的勇气，还有令狐大侠那让我翘首以待而尚未
面试的精彩回忆录，还有仇大哥，虽因工作原因不能前来，颇为遗憾，但他仍然心系梅子
，慷慨解囊捐助学校！还有鞠躬尽瘁的“后勤部长”小猪未未，还有“身在杭州心在黔”
，给我们无数问候的海月，还有至今留守梅子坝，让我们心心念念牵挂不已的漠漠和徐哥
……

        呵，额滴神哪，太多太多了！我所欣赏的，我所敬佩的，我所喜爱的人和事啊，
真是太多太多了!感谢有你们，亲爱的璇璇！亲爱的李博！亲爱的海峰！亲爱的燕子！亲爱
的小彬！亲爱的武艺！亲爱的林琳！亲爱的老乡令狐！亲爱的未未！亲爱的海月！亲爱的
漠漠！亲爱的徐哥！还有亲爱的素未谋面的仇大哥！

        爱你们！想念你们！

[云梦泽]最美的时候,我们曾在一起


        短短20天的行程,其间太多的感动和温暖我不想赘述。离开梅子那天，眼前熟悉的
一切都变得模糊。我倔强地跟着未未走在人群最前面，心想不要再回头。终于，我们离这
快乐“桃源”的出口越来越远，很快就要坠入喧嚣的“花花世界”里营营戚戚了。半路上
，我收到学生李军的短信，他因为没能赶上送我们而感到抱歉，还让我转告其他老师一路
顺风。我答应他只要一回上海就给他报平安，并嘱咐他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完成梦想
。因为他，我想到更多跟他有着同样期盼的、纯真的脸庞和眼神。临走的前几天，我几乎
每天都要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我钟情于他们的歌声，天然而干净，一如天籁。虽然有些音
不全，跑了调，但丝毫没有破坏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想象。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声音唱出心里
最动听的旋律，无需太多的技巧和装饰。我暗暗高兴，孩子们如此可爱的天性跟音乐配合
得这样默契无间。我无法做到像《放牛班的春天》里那位神奇的音乐老师那样的优秀，但
我从孩子们的歌声里收获的愉悦和欣慰与他是相同的。

        回到上海正赶上周日凌晨6点多，一个人坐在回学校的轻轨上，恍惚间竟坐过了一
站。又是连续好多天聊着、忆着、笑着、哭着，心里最幸福的感动，缘起都是梅子。我想
不清自己究竟为孩子们做了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做完，什么都没做好。可这一路走来收
获的所有感动和信念却是最真实、最贴近的。

        平日与人相处，我很留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小事。这些小事看似微不足道，但他
们却因这些小事更让人感动和敬佩。我能做的是尽量记录下大家也许已经淡忘或不曾遭遇
的美好片段，让更多的朋友认识和铭记他们几个。

        在梅子的每天早上，我都会很早醒来，但仍然不肯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就这
样安静地闭着眼睛听着屋外的动静。有天，宿舍门口传来李刚的声音，他跟未未打了声招
呼后，就一直跟未未待在一起聊天。就在前一天，李刚才跟同学打过架，还冲同学和老师
吐痰。未未很耐心地开导他，给他讲家人辛劳，还告诉李刚要团结同学，认真学习，有文
化了将来出外打工挣钱就能过上好日子。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其间还夹杂着李刚的笑声
。那个早上，我第一个起了床，走出宿舍在远处看着他们。教学楼的一角，一张窄窄的长
凳上，并排坐着未未和李刚。未未手里拿着李刚平日里最常穿的黑白条纹的T恤，正一针针
的缝补着肩膀处的破洞，边缝边不停地给李刚讲道理。一件宽大的运动外套，松垮地套在
李刚身上，一张又黑又瘦的脸像是被埋在了衣领里。他双眼盯着未未手中的针线，微笑着
，双腿悬空前后摇摆着，开心安静得像个天使。我心不得不佩服未未的耐心与机智，平时
搞怪乐呵的男孩如此自然地就走进了孩子心里，春风化雨般浸润着倔强而冥顽的心灵。


        旭景是我最爱的姑娘。她看似弱小，其实坚强，而且顾全大局，悉心照顾着我们
每一个伙伴。一次，吃饭时迟迟不见她人影。我便放下碗筷跑到宿舍。她一人坐在靠门最
近的床边，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问她她才说刚出门不小心夹了手指，十指连心，怎能不
叫人心疼？我猜想那时她一定觉得无助和难过，会像我一样在这种时候愈加怀念家人。她
想要一个人歇会，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怕他们担心。在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也没做好，只会在一旁干着急。她没过多久就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了，笑容依旧，
丝毫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一幕。

        临近合唱会的那些天，几乎天天下雨。学前班的孩子只要一下课就飞出教室嬉戏
，丝毫不在意头顶飘落的雨点、裤脚斑斑的泥块。他们天性纯粹、时而任性、时而乖巧，
就像山里初秋多变的天气。一次课间，我在办公室喝水，李博冲进来说学前班的骆静跑了
。还不等我放下水杯，他就跑进雨里追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后，他跑回学校，衣服上已浸
满雨点，鞋上也沾着泥块……

        送秋田姐那天，他们抽空从一个土医生那儿买了份说是能治身上红包的药。薄薄
的塑料带里装着乳白色粘稠的药膏，味道有些刺鼻。但他根本不介意，一如往常地帮我擦
药。我还记得那天是月半鬼节，晚上11点左右下着很大的雨。他用一只矿泉水瓶耐心地凉
着烫盐水，虽然最终还是被雨水弄脏了，可我心里觉得很塌实、很温暖。

        海峰最是制造经典和冷幽默的人，他给我的印象是随性、率真，做事有主见。昨
晚翻看他主编的电子杂志，情绪又失控了。我相信，他原本不想让我们再流泪的，可只要
一看到那些熟悉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他的才气足够煽情得使不曾经历过美好的人
落泪、赞赏，我也因此发现了他睿思、沉静的一面。

        秋田姐是这组里我最先见到的姑娘，也是我一直敬佩的姐姐。她做事果敢又不失
细腻，敏捷又不乱阵脚。记得她来上海，第一次忙姐请我们吃饭，她面对眼前一桌装饰玲
珑的素菜说，只要一吃这些可口的食物，就情不自禁地想到梅子坝的孩子们。那时她才刚
从贵州回湘没多久，又辗转来上海，其间奔波不断可精力依然旺盛。第二天她就要坐火车
离开上海，走前她买了几张明信片，纷纷寄给去年支教的队友，每张都写得那么认真、用
心。她一直着急着想早点寄出祝福，以至于错把路边的一只精巧的的垃圾筒当作是邮筒让
我投进去。她走后，我一人回到宿舍，姐妹们叮嘱我下次再见到秋田姐一定要告诉她，让
她多补些营养，她实在太瘦了。

        漠漠是跟我睡一个被窝、分享一个枕头的姑娘。她带的四年级由于学生个性极强
，所以隔三岔五就出现问题。一次上早读课，她班上有个学生到办公室说有人打架，我冲
上楼去正撞见两个男生在教师后面撕扯着。他们紧紧地揪住对方的衣服，用脚踹着对方的
腿。其他同学都吓怕了，根本不敢出声。我上前拼命劝架，但他们死都不放手。没有办法
，只好用力伸腿插到他们中间，再抱住其中一个向外拖。一个被拉开了，而另一个还追着
踢他。漠漠来了，她跟我每人抱住一个，任凭学生怎么任性、怎么跺脚都不松手。最终教
室里恢复了平静，而我的腿上、裤子上全是脚印。有点疲惫地下了楼，不久却被漠漠和其
中一个学生叫住了。她带着学生当面跟我道歉，还说了些保证的话。第二天漠漠在她的语
文课上发动全班同学为我捉了只美丽的蝴蝶，想让我带回上海留作纪念，只因为她听我说
喜欢梅子的蝴蝶。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们，悄悄放飞了那只蝴蝶，因为我已经从她和四年
级学生那里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

        徐哥是我回上海后才真正熟悉的大哥。无论跟他打电话还是发短信，他总喜欢聊
那里的孩子和手头的图书整理工作。生活虽然贫苦单调，但一点也不乏味。前些天他发短
信给我，让我给队友说千万不要在群里提他生病的事，不然他姐姐知道后会特担心。药终
于到梅子了，他和漠漠都发短信告诉了我，还说读完寄去的短信眼睛下雨了。如此善感的
一个人，在我们每日相处时却默默地积蓄着情感，吝啬地不愿流露。终于，分别那天所有
情感还是爆发了，他给未未发了条又长又酸的短信足以证明他心里所蕴藏的真诚与眷念。


        我最想感谢的是未未、秋田姐和海月，他们是我们这个甜蜜八人组的缘分缔造者
。有他们的支持和鼓励，我们才得以尽心做事，用心做人。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太多的闪
光。

        感谢旭景，她在我眼里是最最有韧性的女子，最最懂得珍惜自己生活的明亮的姑
娘，也是我最爱的、最懂我的姑娘。我在心里叫她“心心”。

        感谢海峰，精心制作的杂志让我能重温一如离别那天激动而复杂的感情。图片影
象中的声色之美胜过千言万语。

        感谢李博，在我生病的时候细心照顾我，给我太多感动和温暖，让我惊奇于北方
男子也会如此细腻和可爱。

        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暑假不能陪二老的决定很理解，并一直鼓励关心着
我。在我刚到梅子的第二天，老爸爸发短信说，家里从爷爷那辈起就当老师，他和姑姑也
曾站在三尺讲台，而今宝贝女儿也要给孩子教书他很自豪。无论明年我是否选择教师这个
职业，只要曾经用心经历过、感受过，对生活始终保持一颗感恩的、虔诚的心，一定会等
到收获的那天。谢谢好朋友圆儿对我的支持和理解。她和阿姨准备了近十公斤的秋冬季的
衣服亲自送到学校，还细心地分类打包。东西虽然不多，但那份心意是沉甸甸的。

        我心所期待的是，每个曾与梅子有过不解之缘又匆匆离开的朋友，都能过得幸福
、快乐，生活变得活泼泼的，心底变得亮堂堂的。没有人能把我们连着的心儿分开，因为
最美的时候，我们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