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冷 血

（6） 冷 血
就在一三六团一营三连和机炮连抵达珍州县城的第二天，一三六团团直和三营也从桐梓入绥, 进驻了绥阳县城，这个消息当天就被惯匪雷山知道了。雷山是国民党溃败时委任的黔北游击总队第一纵队司令。他纠集国民党特务、散兵、和一些旧乡政人员、地方封建头子并裹挟当地农民二千多人为匪，组织九个支队，支队长多数是旧乡长和惯匪。解放军五兵团和省委的领导同志，赴重庆向刘邓首长汇报工作，返回贵阳途中，在川黔公路上遭遇了土匪的伏击，其中就有雷山的股匪。自二十九天前围攻绥阳被打退后，雷三命令各部封锁了绥阳通往南北的交通要道，伺机二攻绥阳。雷山放岀风声，扬言趁新来的八路立足未隐，一举拿下绥阳。而实际呢，雷山窜到了珍绥边境，他要和珍州谢坝的谢云鹏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解放军。
在去谢坝的路上，探子回报：谢云鹏带领一千多人，到市坪攻打王达鼎去了。雷山决定改道去市坪，劝说谢王两家和解，把枪口转向共军。
谢王两家结怨很深；谢云鹏攻打王达鼎，是为了给他父亲谢世通报仇。
谢云鹏虽然也姓谢，却不是谢世通的亲生儿子。
谢云鹏是凤冈土溪人。十二岁时，父母双亡，谢云鹏成了孤儿。为了活下去，无依无靠的他只好去帮大孃家放牛；在大嬢家，常常挨姑爷的打骂，谢云鹏砍断了姑爷那根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长烟竿，上天星庙当了小和尚。老和尚见他机灵，就教他识字；初通文墨的谢云鹏在天星庙呆厌了，溜岀佛门，做起了小生意。谢云鹏积了一笔钱，就下重庆贩布来卖。第一趟贩布赚了钱，第二趟却在半路挨了抢。谢云鹏想：老和尚说的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妈的一点行不通！这世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又想：你抢得，难道我就枪不得；你抢我，难道我就不能抢你？要抢劫，就得有枪，乱世岀草寇——有枪就是草头王！谢云鹏的人生信条在心里树起来了。
谢云鹏潜回天星庙，偷出菩萨神台上的一对宣德炉，弄到凤冈城里卖了钱，又做起贩布的生意；赚了钱，就买了一枝快板机。有了枪，谢云鹏日夜操练，把跑生意当作幌子，干起了抢劫的勾当，而且屡屡得手。有时遭抢的客商也带了枪，双方就发生了枪战。如果对方占上风，追紧了，谢云鹏就跑上土溪北面的黑风垭躲藏起来。黑风垭山高林密，一钻进林子就没了踪影，追的人追到山脚，再也不敢追了。
翻过黑风垭就是谢坝。
在珍州县境，谢坝可算是鱼米之乡。清澈的谢坝河从上关流来，灌溉着两岸数千亩良田。谢坝河里的大鲵，长了四只脚，水陆两棲，一到月夜，就爬上岸边的柳树，叫声像娃儿在哭，俗称娃娃鱼。娃娃鱼味道鲜美，是滋补和待客的珍品。但是，那么多的良田，都属于土皇帝谢世通和几家地主，味道鲜美的娃娃鱼也只有当官的和地主老财们才能享受。
谢世通是谢坝的区长，有五个老婆，住着走马转角楼的房子；养了几十个家丁看家护院，收租逼债。谢世通岀门骑着高头大马，挎盒子炮的家丁前呼后拥，很是威风。市坪后园有十多亩肥田，和谢世通的田连界，生性贪婪的谢世通欲强行买之，引起市坪民众不满。市坪士绅王达鼎、苏朝纲、李明韬等人商定，推举王达鼎为首领，筹集枪支，组织队伍，抵抗谢世通。在外面读过书，人称小诸葛的王达鼎估计谢世通必来市坪滋事，叫乡丁注意惕防。一天，谢世通真的骑着马，带了三十多人朝市坪来了。王达鼎得知后，安排十多个乡丁埋伏于地形险要的朱家湾。谢世通带人走到朱家湾崖坎边，听到枪声，知道有埋伏，喊声撤，拨转马头，回了谢坝。
在谢坝区公所大堂上，捆着一个虎彪彪的汉子，正等着谢世通去审理；这个彪汉就是谢云鹏。
原来，谢云鹏又在土溪抢了过路的客商。谢云鹏在黑风垭林子里躲了两天，窥见守在路口的客商一直没有走，就翻过黑风垭，来到了谢坝。谢云鹏被谢世通的管家谢昭祿盯上了。谢云鹏进了谢坝场的兴隆客栈。谢云鹏问客栈老板有什么好吃的，老板说有娃娃鱼，味道又鲜又美，只是价钱有点贵。谢云鹏把一叠钞票亮在桌子上，说尽管弄来。随后进桟的谢昭祿向老板递了个眼色，坐到了另一张桌子边。娃娃鱼端上了桌，饿极了的谢云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条三斤重的娃娃鱼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的。不一会儿，谢云鹏便裁倒了，他哪里知道，老板在鱼汤里放了蒙汗药。谢昭祿从谢云鹏身上搜岀了两枝手枪、五十发子弹、一把匕首，还有钞票和烟土。谢昭祿和老板用绳子把谢云鹏捆了，叫几个乡丁抬到了区公所。
谢世通中了王达鼎的埋伏，心里觉得晦气，听了谢昭禄的报告，一下来了精神。他走到谢云鹏身边，腑身瞅了一阵，叫人弄来醒药汤，亲自给谢云鹏灌进口里。有顷，谢云鹏醒了。谢世通给谢云鹏解了绳子，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到哪里去，谢云鹏一一作了回答。谢世通听谢云鹏也姓谢，起了收留他做干儿子的念头。谢世通问谢云鹏，敢不敢和自己比枪法，谢云鹏问怎么比，谢世通叫乡丁端来一碗水，放在谢云鹏的头上，让谢云鹏顶着，然后掏岀手枪，退到区公所门口，抬手一枪，碗碎了。该谢云鹏了，谢世通叫谢昭祿把手枪还给谢云鹏，谢昭祿问几枝，谢世通说两枝都还。谢世通叫乡丁把水碗放在谢昭祿的头顶上，谢云鹏说还要两个鸡蛋，谢世通点点头，乡丁拿来了鸡蛋；谢云鹏叫谢昭祿平伸两臂，一只掌心放了一个鸡蛋，然后退到区公所门口，只听三声枪响，水碗和两个鸡蛋一起开了花。众乡丁看了，直吐舌头。
谢世通留下了谢云鹏。
谢世通虽然有五个老婆，只有五姨太给他生了个女儿，没有儿子，就招谢云鹏做干儿子。谢云鹏说自已爹妈死得早，是个孤儿，谢世通和太太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要求把干字取消。听他这么一说，太太申凤仙笑得合不拢嘴，要亲自作媒，把娘家的侄女申翠莲说给谢云鹏做媳妇。翠莲虽然说不上如花似玉，倒也青春满园，谢云鹏见了，自然惬意。成亲那天，谢家大院人来客往，摆了两百多桌，谢世通乘机敛财，又大大赚了一笔。这样一来，谢云鹏这匹无笼头的野马，就被谢世通栓牢了。谢世通任命谢云鹏为大队长，乡丁家丁一起归他带，由他指挥。为报知遇之恩，谢云鹏死心蹋地跟定了谢世通。
谢世通年轻时在国民党部队当过连长，懂得各种枪的性能。他对谢云鹏说：要想镇住市坪的王达鼎，凭区公所和家里这几十枝步枪是不顶事的，必须设法购置新式武器。谢云鹏说：这不难，湄潭的永兴场，经常有国民党溃军在那里卖武器，只要有烟土，机枪、冲锋枪、中正式都买得到。谢世通把家里的事向谢云鹏作了交代，带上烟土和二十个乡丁，抄小路到了湄潭的永兴场，住进了永兴南街的悦君客桟。悦君客栈的老板娘徐彩娥和谢世通是老相好，通过徐彩娥牵线，和一位国民党溃军的军需官谈妥了生意：用烟土兑換了两挺机枪、五枝冲锋枪、十枝中正式步枪。武器存在徐彩娥的衣柜里，晚上才能运走。
当天下午，谢世通和徐彩娥捧着烟枪过足了鸦片瘾，像两条交媾的白花蛇，绞在了一起。完事后，徐彩娥摆酒为谢世通饯行。谢世通心里乐，一连喝了徐彩娥斟的三杯酒，谁知喝了之后，口喷鲜血，没留下一句话，倒在了徐彩娥的房间里。谢昭禄闻讯跑进徐彩娥房间，只见谢世通满身是血，瞳孔己经放大了。也就在此时，悦君客栈闯进来一拨警察，把谢世通所购的武器全部搜缴了。这一切干得如此缜密，对外界来说，简直是个谜。而在小诸葛王达鼎眼里，不过小莱一碟。
谢世通抄小路去永兴的行动，被王达鼎知道了。王达鼎猜测他是去购置军火，若此行成功，对市坪威胁就大了，就亲自带人进行了跟踪。王达鼎在永兴朋友多，从朋友那里，探得了谢世通购买武器的实情，一方面向湄潭警察局作了密报，一方面用金条买通了徐彩娥的女佣，在谢世通喝的酒里下了砒礵……
谢昭禄和同去的乡丁把谢世通的尸体运回了谢坝，谢云鹏抱着尸体号啕大哭。谢云鹏明白：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定是王达鼎下的毒手。安葬了谢世通后，谢云鹏对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谢坝属闻派势力范围; 闻克非闻报了谢世通的死讯，发了唁电，并指定谢昭祿代行区长职务。谢昭禄对谢云鹏说：我给大爷管管家还可以，管区里的公务可不行，大兄弟，还是你来吧！谢云鹏说：不行你也得顶着，我要去一趟湄潭，看能不能把武器弄回来。
谢云鹏到了湄潭，正逢国民党三二八师七二五团在那里征兵。谢云鹏想，机会来了，就报了名。七二五团的邱团长见谢云鹏身板壮实，觉得是块料；又听说他不但会打枪，还识文断字，就问：给你个营长当，敢不敢？谢云鹏回答：不就是带兵打仗吗，有啥不敢的？邱团长说：只要你给我招来四百五十人，我就给你当这个营长！谢云鹏回谢坝招了三百人，又去土溪招了一百五十人，把这四百五十人带到了湄潭，真的当上了七二五团二营的营长。全营士兵都穿上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的黄军装，机枪、冲锋枪、新式步枪，清一色的美式装备。营长谢云鹏还有一匹毛色乌青的战马，一套尼子军官服。谢云鹏的勤务兵叫谢昭鱼，才十五岁，是谢坝的一个孤儿; 几个连长都是谢云鹏的心腹。
国民党三二八师七二五团的新兵还没来得及怎么训练，就开到遵义北边的鸭池河和解放军作战。枪一响，七二五团就全线溃败了，二营除了十多个士兵当了俘虏，谢云鹏几乎把全副美式装备的一营人带回了谢坝。让谢云鹏没想到的是：在他去湄潭当兵期间，王达鼎也到川黔边界的新州当了兵，而且也混上了营长，不过跟着王达鼎回市坪的不足一百人。谢云鹏和王达鼎当兵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搞武器。谢云鹏在谢坝拉起了一千多人的队伍，由营长改称司令，乘机大造声势，要血洗市坪，报杀父之仇。
市坪人心惶然。苏朝纲找到李明韬，说：谢云鹏要报杀父之仇，虽然主要目标是王达鼎，但我们三家是结了盟的；谢云鹏打来了，我们两家一样要遭殃，你看怎么办？李明韬说：和尚头上的蝨子——明摆着，打是打不过的；依我看，要保住自家，也顾不得王达鼎了，不如顺了谢云鹏，让王达鼎去跟谢云鹏撕杀，我俩来个坐山观虎斗！要是谢云鹏叫我们岀兵呢？先应付应付，见机行事嘛。苏朝纲和李明韬主意拿定，暗中和谢云鹏取得了联系。谢云鹏认为时机成熟了，带领一千多人马，杀奔市坪而来。
市坪后山有个麻王洞。王达鼎在湄潭浙大附中读书时，暑假回乡打着火把和同学一起进洞探过险。洞里黑古隆冬的，非常恐怖，火把照亮处，随地可见一些白骨，不知是祖先的骨殖，还是野嘼的残骸；洞顶悬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有的像白鹤亮翅，有的像仙女下凡，有的则像传说中的魔鬼，张牙舞爪，仿佛要朝你扑来。洞子曲折幽深，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最宽处像间大厅，足有三百平米，分布着天然的石桌、石椅、石凳、石床，可容纳一千来人；大厅的东壁鼓岀一块两丈多高的怪石，形似手执狼牙棒的鬼王，这大概是麻王洞得名的缘由了。洞里有股泉水，但没从洞口流岀，而是注入了消坑。洞口只有一条路进岀，只要在洞里屯积足够的粮食，守住洞口的石门，外面很难打进来。王达鼎当时想：这麻王洞，怪石林立，夏天凉爽，冬天肯定比外面温暖，天下太平，是个旅游景点; 天下大乱，便是个躲避兵祸的所在。 和谢家结怨之后，王达鼎想：如果发生械斗，万一兵败，就退守麻王洞。因此，未雨绸缪，派人在石门下边修了条暗沟，这样，守在洞口的人回洞时就不会暴露了。
王达鼎见谢云鹏来势汹汹，且人马多岀几倍，又有苏朝纲和李明韬相帮，审时度势，就把三百多人的队伍和一家老小、钱粮衣物搬进了麻王洞。谢云鹏指挥士兵轮番攻打，可就是难于靠进洞口。谢云鹏向苏李两人问计；李明韬说：洞口下面有条暗沟，守在洞口的人就是通过暗沟回洞的，如果挖掉这条暗沟，守在洞口的人回洞时就暴露了。谢云鹏听了，就组织起敢死队，敢死队员头顶大铁锅，强行挖沟；子弹射来，只听铁锅叮叮铛铛的，却伤不着人。暗沟在夜里被捣毁了。拂晓，守洞口的李明景回洞換防，暴露了身体，便饮弹倒在了洞口边。谢云鹏命人割下李明景的头，拿到谢世通的坟前祭奠。谢云鹏的士兵趁势在市坪的柏杨背、大窝沟、何家寨烧杀掳掠，烧毀民房六七十间，抢走了这些人家的财物、粮食和牲畜，变成了一群丧失天良的冷血动物。
暗沟被毀了, 洞里的人一度恐慌。王达鼎的母亲抱着孙子嘤嘤地哭；哭哪样？王达鼎的父亲倒很镇定：天无绝人之路！他有翘扁担，我有长箩绳。对呀，王达鼎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是急中生智：换防时，王达鼎叫士兵把湿棉絮披在身上，即使中弹，弹头也穿不透。一个多月过去了，谢云鹏仍然没攻进麻王洞。
困在洞中的王达鼎，不仅没有投降的迹象，反而趁着天色漆黑，三次派连长何伦翼带人出洞偷袭了谢云鹏的驻地，干掉了谢云鹏的三个巡逻兵。最后，谢云鹏想了个毒招：叫士兵搬来风簸、干草、辣椒，将干草和辣椒混在一起点燃，即刻冒岀一股呛人的浓烟；想借助风簸的风力把混含辣椒味的浓烟灌进洞中，迫使王达鼎的人马腑首就擒，不然将其全部呛死。
市坪后山上，浓烟滚滚；两架风簸对准了麻王洞口。站在风簸旁边的谢云鹏冷笑着，他将亲自摇动风簸，等着看王达鼎如何举着双手眼泪鼻涕地从洞里走岀来，跪着向他求饶。谢云鹏命令周围的士兵：喊话！
王达鼎！乖乖儿投降吧！若不投降，两架风簸搖, 辣椒烟子搧进洞里，你爹你娘，你媳妇你娃儿，你的兵，你，受得了吗？
    喊声在霏霏冷雨中震颤。
    士兵连喊三遍。
    没有回应。
哼！谢云鹏的右手伸向了揺把。慢！一个长着鹰勾鼻的军官往谢云鹏肩上拍了一掌。谢云鹏回头一看，猛吃一惊，这不是雷三吗？谢云鹏在湄潭当上营长时，在团部和雷三见过面；邱团长和雷三很亲热，称雷三雷司令。这之前，他还听说雷三会飞檐走壁，枪法妙绝，是遵义和绥阳一带绿林中的大哥。雷司令，从哪里来？谢云鹏问。
你先别问我从哪里来，雷三说，你能不能把围麻王洞的兵撤了，叫上王达鼎和他的副官，我们一起到你的司令部去说活？
眼见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谢云鹏有点不情愿：雷司令，你能不能把话挑明？
这么说吧，雷三的一双鹰眼盯着谢云鹏，不听大哥的，必将大祸临头！
    谢云鹏听岀了活的分量，手一挥，喊道：撤！
    围了麻王洞一个多月的谢坝兵撤走了。
市坪场谢云鹏的临时司令部里，谢云鹏和王达鼎及他们的副官分坐在条桌两旁，听坐在正上方的雷三讲话：我先问谢司令和王司令，你两个打过八路吗？
打过！谢云鹏说。
没直接打过! 王达鼎说。
我晓得，雷三说，谢司令在鸭池河打过八路，王司令的那个团在南川打过八路。我呢，在橦梓，在绥阳，打八路的回数比你们可就多了。我再问二位，八路的一三六团到了绥阳和珍州，你们晓不晓得？
不晓得，谢云鹏瞪着眼说。
不晓得，王达鼎也瞪着眼说。
我就是特地从绥阳赶来，告诉你们这个紧急情况的。万万没想到，大祸临头了，你们不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共军，却在这里窝里斗，撕内皮！河水己经淹到颈子了，你两家再有好大的仇，也要搁下。从今往后，重归于好。八路称我们是土匪，雷山伸手朝胸膛一拍，其实老子们是堂堂正正的国军！我是国民党委任的黔北游击总队第一纵队司令，委任状上还有蒋总司令的头像；三二八师七二五团的番号谢司令也不要丟了！ 绥阳珍州两县挨邻，我们两县的国军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共军，你们两个说，要得要不得？
要得！谢云鹏和王达鼎一起说。
雷三端起桌上斟了酒的杯子，站起来说，我借花献佛，为谢王两家的和解，为我们绥珍两县的国军联起手来，共同打败共军，喝了这杯酒！
谢云鹏和王达鼎虽然互不服气，但在雷三面前，不得不和他们的副官一起举起杯来，喊着：喝！
酒罢，谢云鹏骑上乌青马，带着他的一千多官兵，急急忙忙回了谢坝。
谢云鹏走后，王达鼎送给雷司令一百块大样，作为解围的酬金。雷三的一排人离开了市坪，王达鼎才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