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撤 退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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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撤 退 (上)
    领了枪的知训班学员,多数未岀过远门。清早,他们送走了十六军文工团的演员,就忙着回宿舍打背包。贾永辉的背包捆得松松的,游沧海一检查,说:不行,走到半路准得垮!贾永辉说:你捆给我看看!游沧海就给他示范了一遍。贾永辉照样子一捆,结实多了。
吃过早饭,知训班学员夹在部队中岀发了。文工团一早离开时,街道两旁站满了大人小孩,他们叽叽喳喳地指点着,认岀了演员中的喜儿、大春、杨白劳、黄世仁、穆仁智,而此时,街上家家关门闭戶,鸦雀无声。乡亲们舍不得部队走,担心心里难过哭起来,影响知训班那些小青年出征的情绪,就把门关上了。向菊花住在南门堂兄家,她知道队伍要从南门经过, 就把大门打开一条缝,贴着门缝朝外瞅。一会儿,丈夫扛着枪走过来了;菊花细声哭喊:茂泽!茂泽!刘茂泽听到了菊花的喊声,偏过头去望了一眼,紧闭着嘴唇,大步迈了过去。
孙桂仙是独女,父母不让她走,桂仙仍然跟着部队岀发了。队伍登上南门坡,提前守在那里的孙妈突然冲过去,大声喊:桂仙,你不能走!孙妈死死拉住女儿的手,桂仙怎么也脫不开身;队伍又不能停下来等,桂仙只好把手枪交给何至衷,跟着母亲回去了。
周志成、冯明仲并肩走着。冯明仲问:你父亲回安场了吗?周志成说:没有。周伯伯思想通了吗?他耳朵聋,别人说上十句,只能听到两句,咋个能通!不过还好,我大哥从安场赶到了县城;有大哥招呼他哩!队伍走到鹿柴坝,周聋伯突然从土坎边冒岀来,把周志成的背包夺了过去。周聋伯想:没了背包,看你还走不走?没想到儿子头也不回,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走到关门岗, 周志成的大哥追了上来, 把背包还给了周志成。周大哥说:二弟,父亲有我,你放心地走吧!
梁县长也背着背包,行进在队列里。他的坐骑枣红马驮着县政府的公文箱,黄膘马驮着武器,由通讯员牵着;马蹄踏着路上的石板,发岀得得的响声。刘奉民和两名警卫排战士担任尖兵,走在队伍前面;为防备土匪伏击,队伍走得较慢。由于发生了孙桂仙被母亲拉回去和周聋伯夺背包两件事,队伍显得很沉闷。坐船过了毛家塘,梁志强对旁边的何至衷说:至衷同志,起头唱首歌,鼓鼓士气!好!何至衷走出队列,指挥大家唱起了《跟着毛泽东走》:
            走,跟着毛泽东走!
            走,跟着毛泽东走!
            我们要的是民族的独立,
            不能给美国当洋奴;
            我们要的是生存和自由,
            不能把人民当粪土!
            五万万个人,
            十万万只手,
            高高举起钢铁般的拳头,
            打倒蒋介石,
            建立新中国,
            独立和平民主幸福的光明,
            就在我们的前头!
歌声让人热血沸腾,驱散了沉闷。
何至衷走到张文康身边,说:班长,把你的枪给我,让我尝尝扛枪的滋味儿!张文康说:这得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把你的背包给我,让我过一下背双包的瘾!等价交换——行!两人的对话,引起一阵笑声。贾永辉个子高,伸手揭下游沧海的军帽,戴在自己头上,又引来一阵笑声。
到了和麻溪,梁志强叫司号员杨小猛发号休息。等候在路口的乡长吕德扶,把队伍迎进了乡公所。乡公所堂口的桌上摆着茶桶和碗,吕德扶的妻子杜国英忙着给同志们斟茶。梁志强去过吕德扶家,认识杜国英,说:嫂子,让我们自己来!梁县长,你们还没吃饭吧?杜国英问。早饭吃过了,晚饭到牛都坝去吃,梁志强说。要是早点来个电话,我饭都给你们煮好了!杜国英说。你别只顾说活,让梁县长喝口茶嘛!吕德扶说。梁志强喝过茶,说:德扶兄,我以前说和麻溪像是我们的一个交通站,现在真成了交通站了;前次到谢坝送信,你可立了大功罗!为革命尽棉薄之力,应该的!吕德扶説。和麻溪这地方,梁志强说,是县城通往土坪、绥阳的咽喉,部队撤离之后,它的地理位置显得更重要了。德扶兄,你的担子不轻啦!
我决不辜负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期望!吕德扶坚定地说。
德扶兄,后会有期!梁志强与吕德扶握过手,和同志们离开了和麻溪乡公所。
和麻溪地势低洼,队伍逶迤而上,翻过两座垭口,进入到处是柞树林子的马家山。柞树林里有人放蚕,啵啵地敲打着驱赶雀鸟的竹筒。柳虹背上背着丝绵被条,想停下来看看柞树上的蚕儿;方吉林在后面催促:走啊!安场乡下也有养山蚕的,将来回去再看!过了马家山就是十二茅坡;梁志强很注意十二茅一带的地形:它的左边是水流湍急的芙蓉江;江边有个渡口,叫米粮渡,坐船过去就是米粮场。右边則是悬崖峭壁,路旁长满了芦苇和荆棘。脚下的羊肠小道就挂在崖边,多么险要的一条路呵!十二茅坡走完,出现了十多户人家,这就是牛都坝。梁志强叫杨小猛发号,宿营地到了。
任居祥、陈澧泉去乡公所接洽,忙着给部队安排食宿。
何至衷、柳虹、练江兰、郝婧四个女学员放下背包,拿出毛巾,到江边去洗脸。贾永辉、方吉林、周志成、冯远夫几个小青年从未负重走过那么远的路,脚上都打起了血泡,一个个坐在草坡上抱着脚看。柳虹洗了脸过来说:别看了,我有针,洗了脚,我给你们挑。几个小青年去河边洗了脚;柳虹从针线包里取了针,正要给他们挑泡,梁志强过来说:光用针挑不顶用,要穿上头发,让头发从血泡里穿过,这样才好得快。柳虹按照梁志强说的,从头上扯根头发穿上针,给几个人挑了泡。冯远夫起来走了走,说:还真灵,脚一点儿不痛了!周志成问:梁县长,你这招儿是哪里学的? 梁志强说:还不是在实践中学的,实践出真知嘛!
贾永辉躺在草坡上,饥肠辘辘,感觉从未如此饿过。柳虹走到身边,给了他一个熟鸡蛋。贾永辉坐起来,剥了蛋壳,把鸡蛋放进嘴里,嚼都不嚼,哽了哽,就吞下去了。柳虹笑着说:有个成语叫囫囵吞枣;今天你又发明了个新成语,叫做囫囵吞蛋!贾永辉问:虹姐,鸡蛋还有没有?没有了,柳虹说,在城里带来的几个熟鸡蛋,都分给他们几个吃了。
   黄昏,司号员吹响了军号,开饭了!
   不用说这顿饭大家是吃得多么香了。
在牛都坝乡公所,梁志强接到了鲁镝鸣打来的电话。 鲁镝鸣先了解了部队的情绪,然后说:今天下午,我把闻克非单独约到周慕君家里,跟他开诚公布地进行了交谈,进一步交待了政策,希望他将功折罪,不要参加土匪的活动;要他想一切办法使人民生命财产少受损失,特别吩咐他要确保我们留下的地下党员向循等人的安全,并给予工作上的便利。梁志强说:他如果能做到这些当然好,但对闻克非这个人,不能抱过高的奢望。仁至义尽嘛,鲁鏑鸣说,路怎么走,那就是他的事了。鲁鏑鸣接着说:明天我们将按时撤离。梁志强说:好!绥阳见!
牛都坝的夜,因为寂静,涛声更加激越。
对于远行者来说,第二天的路程是最艰难的;在从牛都坝到土坪的路上,干部和警卫排战士都争着为知训班的学员扛枪背背包,但没有谁愿意把背包和枪让出来,都说自己行。只要队伍一休息,何至衷、柳虹就领着大家拉歌,同志们情绪非常高昂。有了头一天挨饿的感受,贾永辉问冯远夫:到了土坪,你说先做什么?解决吃的呗!两人搜遍各自的衣兜,凑了二两盐巴。
土坪是珍州的南大门,区公所所在地;街子比和麻溪、牛都坝那样的乡场大多了。土坪区民主人士韦垫坤、李三友等人,得知部队途经的消息,早已等侯在场口,梁县长一行一到,就把队伍迎进了区公所。在区公所放好枪和背包,贾永辉、冯远夫便上了街。已经是下半天,快散场了,但还有糍粑卖。一个木碳炉上放着半边锅铁,一块块糍粑摆在半边锅铁里,烤得泡酥酥黄焦焦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贾永辉问冯远夫:买糍粑要得不?冯远夫说:要得!两人用二两盐巴,买了两斤糍粑。贾永辉、冯远夫拿着糍粑正要吃,几个小叫花子围了上来,伸出污黑的小手,喊着:叔叔!我们饿,打发点儿吧!贾永辉、冯远夫各自把手里的糍粑分了一半给小叫花子。
晚上,梁志强和韦垫坤、李三友作了一次长谈;因为陈澧泉要留在土坪工作,这次谈话陈澧泉也参加了。
部队撤离之后,梁志强说,珍州可能被土匪盘踞;那时候,我们要了解珍州的匪情,只能靠土坪了。韦先生、李先生,你们要团结各界人士,维持好土坪的社会治安;一旦时机成熟,就成立土坪督导处。一方面要为人民政府操劳,另一方面要应付土匪的差使,压力大呀!为了减轻你们的压力,县委决定把陈澧泉同志留下来,协助你们在土坪开展工作。我知道澧泉是韦先生儿子雨沛同志的入党介绍人,你们一定会合作得很好的!
梁县长,韦垫坤说,共产党这样相信我,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一定尽心竭力工作,完成党和人民政府交给的任务!李三友说:我年轻一点,有什么事,跑路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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