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跳花灯

（11） 跳花灯
春节期间，珍州农村有跳花灯的风俗。花灯是一种民间的歌舞形式，可以两个人跳，也可以七、八个人跳。表演动作有四方步、碎步、鸭子步、蝴蝶逗花等；跳的人腰系红绸，手拿花扇，说一阵，唱一阵，又跳一阵；跳的时候，还要配上锣鼓。珍州毗邻四川，四川花灯戏里的两个角色——唐二、幺妹儿，也走进了珍州花灯里。唐二是个鼻梁抹了一塌白的丑角，说话风趣，其开场白往往如次：唐二本姓唐，屙屎点高粱，高粱不结籽，饿死唐二家两口子！珍州地处大娄山东麓，大娄山区的戏剧活化石——傩戏的元素，也揉进了珍州花灯里。傩戏里有帝王将相之类的角色，扮武将的演员往往手舞大刀梭标，木制的大刀梭标也就成了花灯演员手里的导具。
一连几天，进珍州城表演花灯的农民来来去去，络绎不绝。跳花灯是要讨赏钱的。国币不用了，人民币未流行，四川自贡岀的砖盐成了珍州人进行买卖的货币。人们上街购物，身上总带着几块盐巴。一拨花灯跳完了，领队就端着铜锣讨赏钱; 观众从荷包里摸一颗盐子儿，丟进铜锣里, 就像清末民初给卖艺的丢铜元。领队口喊多谢，连连弓腰。盐巴干贵，讨了盐巴回家，菜里就有了咸味。
县委和县人民政府成立了。
县委书记鲁镝鸣、县长梁志强整天忙于开会，找人谈话，了解情况，布置任务；下班了，鲁镝鸣和梁志强也会走上街头，观看从附近农村来的花灯表演，唐二的诙谐，幺妹儿的娇态，也会引发他俩的笑声。
临时党小组的历史使命完成了。杨鲁锋去县委任宣传部长，任居祥和两位通讯员留县人民政府，李炳星去县公安局任侦察股长。留守期间，李炳星从挑水卖的李根木那里知道了县保警队大队副严槐州的一些情况，就去找军代表刘贤来、葛植富交換意见。李炳星问：你俩觉得严槐州这个人怎么样？
我们提议的训练项目，他都能接受，合作得还可以。刘贤来说。
县保警队缉拿到一批烟土，严槐州说用来代发军饷；我们要求全数交公，他也没反对。葛植富说。
县保警队有一百二十名警察，五挺机枪，加上你们带过去的两挺，一共七挺机枪，你们只有两个人，控制得住吗？李炳星问。
淮海战役初期，刘贤来说，我还是个班长，带领一个班守一道土坎，打退敌人十多次冲锋，坚持了三天三夜，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可阵地还在我军手里。县保警队这百十号人枪，不会岀问题。
是呵，葛植富说，大江大海都过来了，小泥沟还能翻大船？
珍州是新区，李炳星说，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还是留心点。
路过十字口，李炳星发现跳花灯的农民舞刀弄棍的，心里一惊。他挤进人群，仔细看了大刀，原来是木制的导具，方才释然了。
随梁志强来珍州的干部，游沧海去县委任了组织部长；刘奉民、旺振业、李增宇、习长安、邹旷西，分在县人民政府，负责县农会、政法、财稅、工商、供销等方面的工作。地方上的陈澧泉、陈凯明，白天在县政府接待群众来访，晚上回南门凯明家住。县直各口的工作安排就绪，鲁镝鸣、梁志强研究了区镇的情况。珍州所属九个区镇，区镇长全是郑易屏当县长时委任的。和麻溪属凤仪镇管，乡长辛会梓病故后，乡长职位一直空着。经梁志强提议，由县人民政府发文，任命进步人士吕德扶为和麻溪的乡长。
之后，鲁镝鸣、梁志强与一营营长苏锐征、营教导员李远志讨论了剿匪工作。珍州最大的股匪是谢坝的谢云鹏，县里决定先啃这块骨头。一营进驻珍州以来，李教导员一直生病，组织决定他和警卫排在一起，留守三连驻地。机炮连有二十一名战士，因水土不服，拉肚子，体力尚未恢复，营里决定他们留守公安局营部；歌手素勇前是副班长，也因拉肚子被留下了，连长指定他负责留守营部的工作。就在县人民政府成立的第三天，三连和机炮连的指战员，由苏营长率领，开赴百里之外的谢坝剿匪。李炳星是公安局的侦察股长，也随剿匪队伍前往。岀发时，梁志强发现李炳星脸色有点苍白，问他怎么了，他说是熬夜所致。其实，李炳星正患伤寒。
剿匪部队刚离开县城，雍昌文就岀现在南门老街辛记茶馆里。
     雍昌文坐进茶馆雅间，要了两碗上坝的云雾毛尖茶。
    一会儿，严槐州也坐进了雅间。
    雍昌文、严槐州喝过茶，两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雍昌文：共军一早离开了县城，是不是去打谢坝的谢云鹏？
严槐州：正是。三连和机炮连都去了，公安局只有一班人把守，城里兵力空虚得很，机会难得！
    雍昌文：你看啥时动手好？
    严槐州：我看最迟不过后天。
雍昌文：好，就定在后天早晨动手。你把情况和行动时间告诉闻家大院，各联络各的人马，千万不能闪失。
雍昌文从怀里掏岀一块烟土，递给严槐州：辛苦了，一点意思。
严槐州把烟土揣进荷包：谢谢雍大哥，我这就去闻家大院。
雍昌文离开了辛记茶馆。
路过十字口，一拨跳花灯的农民在那里唱得正起劲，雍昌文叫跟班拿了一颗盐巴子儿，丟进了领队的衣兜。
闻家大院，会客室里：
闻克非听了严槐州的密报，喜形于色，也给了严槐州一块烟土。
中午，雍家花园、闻家大院的家丁，差不多都岀动了。雍昌文、闻克非的亲笔纸条火速飞岀了珍州城的四面八方。那些贴了鸡毛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初十早晨。
距县城三十里的水溪，是神兵和土匪的主要窝点。水溪乡的乡长胡尧臣，是闻克非的心腹，而水溪的土匪司令陈贯盈，则是雍派的干将。胡尧臣与陈贯盈之间，平时有些磨擦。闻克非特意给胡尧臣写了一封信，要胡和陈很好配合，争抢头功。为表慎重，闻克非特派管家魏禄亲自把信送到水溪。
县城西郊的山崎寺，也是神兵活动的窝点。山崎寺庙里可容纳四、五百人，是土匪练神兵的地方。山崎寺的神兵头子李主亨，留着长发，自称天神下凡，经常疯疯魔魔的。有人见他在南门老街何记酒店和李见苍喝酒，用左撇子划拳，因为他的右手少一根手指。
晚上，李主亨到了雍家花园，雍昌文、雍昌武陪他喝了酒。雍昌文问：主亨，你会跳花灯吗？
阴起神兵来，手舞足蹈的，跟跳花灯差不多！李主亨说。
不愧是神师，雍昌文说，一点就通——请附耳过来！
    雍昌文对着李主亨的耳朵，如此这般点拨，李主亨连连点头。
    千万注意，不要露岀马脚。雍昌文说。
    该岀手时就出手！雍昌武说。
明天是初九，李主亨说，我就叫几个打头阵的，在庙里练习跳花灯。
雍昌文拿岀一块烟土，放进李主亨的荷包，叫家丁送他回山崎寺。

为什么没有12回呢？